第82章 ·
關燈
小
中
大
如果這不是巧合,那張三的身份很顯然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麽簡單。
楚綿綿不著痕跡開始觀察起張三。
這個男人沒有任何壞心思，甚至故意將那些價值不菲的情報灌輸給他們，比起現在大多數的異能者,更加熱情無私。
張三帶著他們走進幸福小區,這裏顯然遭到了怪物的攻擊，沒有變成廢墟之地,但是不少怪物和人類的屍體殘塊,和拖拽的血痕，空氣中，有濃郁的腥臭味。
“這裏很臟吧？”張三苦笑道：“但是我不能把這裏收拾幹凈,太幹凈的地方，怪物來了就知道這裏有人。”
這是寶貴的生存經驗,大家齊齊點頭,表示受教了。
張三帶著他們進了一棟樓。樓道裏臭味更為濃郁,所有人必須捂著鼻子，延長呼吸,不然稍微嗅到那股臭味，就會產生強烈嘔吐的欲望。
這裏的小區早已不供電，電梯停運，只能爬樓，所有人累得滿頭大汗，也不敢大口呼吸。
之後他們也不知道自己爬了多少層樓，只知道快要堅持不到的時候,張三開口道：“到了。”
門牌上寫得是901號,幾乎所有人認為這裏是9樓。
張三拿鑰匙開鎖的時候,楚綿綿問道：“為什麽你家是11樓，門牌號是901？”
張三開門的右手停頓了一下,沒有回頭，聲音傳過來：“門牌給錯了，之後我嫌換麻煩，就一直沒換。”
這時門開了，大家一刻也不想耽誤，立刻進屋。
屋子裏沒有那難聞的臭味，大口呼吸新鮮的空氣，一個個像鼓起嘴巴的金魚。
楚綿綿問道：“張三，你家有水嗎？”
張三道：“廚房就有，你自己拿吧，上面的櫥櫃左數第一個就是。”
張三正在換鞋，彎腰低頭的時候，敏銳感覺到他身前站著一個人，影子落在地板上，勾勒出纖細的身姿。
他頗有無奈笑了一下，擡起頭，面前正是楚綿綿。
楚綿綿笑盈盈道：“我找不到，你過來幫我一下？”
張三深深看了楚綿綿一眼，點頭道：“好，等我換完鞋。”
張三穿上了一雙白色拖鞋，也給其他人找了拖鞋。
不知道是不是末世前，他家經常接待客人，提供了十幾個人的拖鞋。
三分鐘後，張三帶著楚綿綿來到廚房。
打開櫃子，拿出礦泉水，遞給楚綿綿三瓶，自己拎著裝水的收納筐，剛要走，又停下了，回頭道：“你是有什麽事情要跟我說嗎？”
楚綿綿道：“門口的901門牌不是掛錯了，是故意那麽掛的吧。”
張三挑眉道：“我為什麽要故意這麽做？”
楚綿綿笑了笑：“我猜真正的901也是你的房子，更是你經常生活的地方，至於這裏，是你工作的地方。”
張三當即否認：“你猜錯了，901號樓住著一個老太太，那房子跟我沒有任何關系。”
楚綿綿道：“那老太太是你的同事？”
張三差點笑出聲：“你放過她吧，人家已經有九十歲的高齡了！”
楚綿綿眼睛裏閃過一絲茫然，她畢竟只是大學生，想不到張三家掛錯門牌真正原因，但是她對張三的身份很了解。
所以她不再抓著門牌這件事不放，直接道出對方的跟腳：“你是軍方的人。”
張三表情沒有任何變化：“我不是，如果我是軍方的人，我現在應該是在基地，你們也碰不到我。”
楚綿綿摸了摸自己褲子裏的口袋，從裏面掏出因為被泡進水裏而布滿褶皺的紙條。
上面的墨跡已經洇散，勉強能辨認上面寫了什麽。
正是張三的名字和他住的地方。
當楚綿綿把這張紙條遞給張三後，張三的面部微微一動，如果不是楚綿綿仔細觀察，她還真有可能忽視。
張三擡起頭，平靜問道：“這張紙條是從哪裏來的？”
楚綿綿道：“那個人叫吳淵。”
張三眉頭蹙起，即便看到紙條那一剎，也沒有此刻他的情緒波動大。
“你怎麽會認識他？你是什麽時候見到他的？”
楚綿綿感受到張三心情激烈的波動，不知道這是什麽原因，難道吳淵脫險後沒有聯系這邊的基地嗎，為什麽張三這麽緊張？
楚綿綿將自己救下吳淵的事情告訴張三，對於那位老人的事情，並沒有透露，那位老人身份特殊，不管是誰，還是少說為好，而且楚綿綿沒有邀功和炫耀的想法。
不過張三聽她說完，便道：“是你救了姚老。”
楚綿綿楞了楞，反應過來張三說的是那位老人。
張三嘆口氣道：“我以為你是在最近見到的吳淵，可惜了……”
楚綿綿奇怪張三為什麽說這樣的話：“他和姚老沒有來到基地嗎？”
張三看著楚綿綿，在想要不要透露那件事給她。
他沒有看過楚綿綿的資料，但是聽過吳淵提醒過他，這個女孩有很強大的異能，如果有什麽棘手的事情，可以向她求助。
張三想到吳淵的情況，不再猶豫，當即開口道：“吳淵跟姚老去了京城基地，之後吳淵覺醒成了異能者，回到齊省，加入了一個異能者隊伍，在一周前，他們接到一個任務，可是他們在任務過程中忽然跟基地失聯，到現在人也沒有回來。”
楚綿綿問：“什麽任務？”
張三搖頭：“具體什麽任務我不清楚，我只知道，任務地點在這裏。”
“任務地點是S級危險區。”楚綿綿恍然：“你是為了吳淵待在這裏的？”
張三瞇著眼道：“沒錯，那時候我剛接到基地傳來的撤離任務，本來我已經登上直升飛機，但在那個時候，接到吳淵失蹤的消息，我決定留下來，尋找吳淵他們的蹤跡。”
雖然張三沒什麽表情，看起來很淡漠，但是楚綿綿感受到了他對吳淵的擔心。
他們應該是很好的朋友。
楚綿綿道：“我可以幫你。”
張三怔怔，沒想到還沒有等他開口求助，楚綿綿主動要求幫忙，這是他所期望的，但很多事要提前說清楚：“你確定？這件事非常危險，跟你救姚老那次不同，我們不知道敵人是誰，吳淵他們到底有沒有活著，基地更不會提供給我們任何幫助。”
楚綿綿淡淡笑著：“吳淵幫過我。”
一個很簡單的原因。
張三不會說感謝的話，沈默許久道：“你放心，有危險我會先上，要死我會先你一步。”
他說得太理所當然，楚綿綿眨眼道：“現在你還說自己不是軍方的人？”
張三無奈道：“這件事我真的沒有騙你，我因為違抗軍令留在S區域，已經被軍方革職了。”
楚綿綿：“……”
她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況，張三為了兄弟，付出很多啊。
楚綿綿問道：“門牌號是怎麽回事？”
“其實你猜的沒錯，只有小細節有略微的差錯，門牌號是障眼法，12樓是我工作的房子，真正的901確實住過一位老太太，但那是末日前的事情了，現在房子是空著的。”
楚綿綿怔怔道：“所以你是騙我的？”
張三笑了一下，不是很誠懇道：“抱歉。”
楚綿綿這回真見識到了什麽叫做說謊不眨眼，要不是張三自己親口承認騙了她，她真的永遠都以為901房間住著個老太太。
這男人的心理素質……真強。
楚綿綿有點好奇：“你在軍隊是做什麽的？為什麽在這裏住著？”
張三之前說的話，已經給她透露出一個信息，末世前他就居住在這裏。
加上門牌號這個幌子，顯然他住在這裏的原因並不簡單。
“軍方的任務，只是沒想到剛完成末日降臨了，我本來打算靠這項任務賺個首付，結果現在錢是最不值錢的。”張三聳肩道：“你知道嗎？基地為了保護民眾安全，外圍也縮緊了範圍，條件最差二十個人擠在一個屋子裏，條件好點，也要四個人一間房，你這樣的年輕人應該很難接受這樣的環境吧？”
楚綿綿淡然道：“我現在還是年輕的大學生。”
張三：“啊？”
楚綿綿：“在學校也是住四人寢。”
張三笑道：“好吧。”
不知道為什麽，楚綿綿覺得張三故意轉移話題，但太過自然了，讓她有些拿不準對方是不是故意的。
張三道：“既然你決定跟我去救人，那先好好休息吧，這裏暫時還很安逸，上周有S級怪物路過這裏，氣息還未徹底消散，怪物不敢過來，你們能睡個好覺。”
楚綿綿註意到重點：“S級怪物？”
張三：“你該不會以為S級怪物全是肥宅吧？正好相反，它們很喜歡亂逛，到處破壞人類世界，以及同化人類異能者，你遇到S級怪物的時候，能跑得時候一定要跑，它們釋放的精神毒素，異能者很難抵抗，基地有八名異能者是被S級怪物感染成功，最終變成怪物的，而且異化後，因為實力很強，比大多數的怪物更有智慧，所以他們全成為S級怪物的左膀右臂，殺死了很多人類，包括它們曾經的戰友。”
張三嘆口氣，顯然有未盡之語，沒有說出來，但他的眼睛充滿著沈重與疲憊。
楚綿綿心裏有個猜測，變成怪物的異能者裏面，有張三的戰友。
之後楚綿綿回到客廳，薛巖他們不知道從哪裏找出來的撲克，正打得非常激烈，每個人額頭貼著長長的紙條，人太多，又整齊的過分，楚綿綿冷不丁看到，差點嚇一跳。
“老大，一起玩啊。”薛巖興奮不已，有些發癲。
楚綿綿打了個哈欠，懶洋洋道：“不，我去休息了。”
薛巖眼看楚綿綿要走，看了眼時間：“剛到八點。”
楚綿綿只想當鹹魚，想睡就睡，不說話，沒有社交的日子，眨眨眼道：“八點啊，很晚了。”
薛巖嘶了口氣。
這是年輕人該說出的話嗎？
第二天楚綿綿告訴大家有新任務的事情。
不過她心裏產生了幾分猶豫，昨天答應張三的時候很快，那是因為吳淵是她認識的人，也幫助過她，救人理所應當。
但是這件事跟其他隊員有什麽關系呢。
這跟找寶藏的事不同，尋寶那是有利益，追求共同富貴。
救人完全是沒有好處的事情，而且，危險程度很高，楚綿綿沒有狂妄認為有自己能確保所有人的安全，每個人都有喪命的可能，包括她自己。
徐炎想了想：“我知道他，一直在招待所養傷的那位士兵，沒問題，我們去救人。”
鐘雪笑著道：“我也同意。”
薛巖正吃壓縮餅幹，嘴巴裏塞滿了，用手勢表示自己支持。
游磊撓頭道：“任務的事情老大你決定就好了。”
楚綿綿搖頭，很堅持道：“你們自己決定，要是不想去，可以選擇暫時留在這裏，張三說這片小區目前很安全，不會有怪物來的。”
游磊：“那我還是跟你們一塊去吧，我當兵是在松城軍區，跟那位吳小哥沒見過面，可也算是戰友，只要你們不嫌棄我實力差，拖後腿就行。”
薛巖拍了他一下後背道：“兄弟，你別小看自己，你的爆發力很強，正好能彌補我們隊伍戰鬥缺點。”
楚綿綿很讚同薛巖的說法，現在游磊是隊伍裏不可或缺的戰力，甚至要比其他隊員更重要。
張三拿出一張S級危險區域的地圖，比楚綿綿帶來的那張要大，細節更要充分。
楚綿綿的地圖是從基地網站裏花了積分點兌換來的，現在看到張三這張地圖，頓時覺得這積分花的太虧了。
楚綿綿捂著發痛的心口：“這地圖能不能賣給別人？”
多少能賺回來一點。
張三：“……能來S級危險區域的，至少也是A級異能者隊伍，他們能拿到的地圖肯定要比你們的好。”
這就是吃了隊伍等級低的虧。
楚綿綿忽然想把隊伍快點搞到A級。
“我最近已經搜尋了五個區域，沒有發現任何吳淵隊伍來過的痕跡，現在只剩下三個區域沒有找了，他們很可能在其中一個區域。”張三用紅色記號筆把三個區域圈起來道：“現在我們來投票決定，是分開行動還是一起行動。”
徐炎率先道：“分開行動太危險，一起吧。”
“你說的沒錯，但是我們運氣不好，遇到S級怪物，很可能是全軍覆沒的結局，如果是一起行動，反而另外兩個隊伍的人能活下去。”張三淡淡道。
他曾經經歷過今天這樣的情況，那個時候大家選擇分開行動，其中有一個隊伍真的遇到了S級怪物，他並不在那個隊伍裏，所以僥幸存活下來。
“就是有可能遇到這樣極端的危險，才要一起行動啊。”薛巖看向楚綿綿：“有我老大在，你怕什麽？”
張三道：“你老大是楚綿綿？”
薛巖斜睨他一眼：“不是她，難道是你啊。”
“你對她真是充滿信心。”張三語氣平和：“你見過S級怪物嗎？”
雖然張三語氣不帶一點嘲諷，可是薛巖聽出他不以為然的態度。
張三道：“S級的怪物跟你們之前見過的B級和A級可不一樣。”
薛巖：“……我確實沒見過。”
張三嘴角微微翹起。
“但是我老大見過。”
張三笑容僵住。
“而且她還交過手。”
張三：“這不可能！”
跟S級怪物交手的人類，沒有一個能活著離開的。
那是無法戰勝的敵人。
薛巖有手指比劃：“我老大跟兩個S級怪物打過，兩次都沒有輸。”
當然也沒贏。
但是沒輸就是一件讓人不可思議的事情。
張三死死盯著薛巖的臉，剖析他表情反應出來的信息，盡管這件事難以相信，但以他專業角度看，薛巖並沒有說謊。
所謂楚綿綿曾經跟兩個S級怪物交手未敗的事情是真的。
張三轉頭看向楚綿綿：“你竟然這麽強？”
楚綿綿微笑道：“如果你覺得這是強，那就是。”
張三表情豐富多彩，可以當調色盤，能讓他受過專業訓練的人，受到這麽大的刺激，可以說是非常難得。
他深吸口氣道：“既然這樣，我們集體行動。”
不過希望他們不會碰到太過強大的敵人。
九點鐘，所有人正式出發，離開幸福小區。
他們最先去往的那個區域，距離在兩公裏，半個小時後，幾個人到達地圖標註的位置。
楚綿綿仰起頭。
這是一棟綜合性辦公大樓，高36層，一樓是商鋪，煎包店，咖啡店，奶茶店，自助式西餐廳。
二樓到七樓是培訓單位租用場地，七樓有個健身房，十二樓到十五樓是一家公司，規模很大。
這些信息，是張三告訴他們的，來之前他把這裏調查過。
“這裏應該有很多半異化的怪物。”張三走在最前面，其他人跟在後面。
楚綿綿：“半異化是沒有這徹底實現心願的怪物嗎？”
精神毒素進入身體裏，改變人體結構，會朝著怪物的方向改變。
但這個時候TA的思想仍然偏與人類，並且堅定認為自己是人類。
TA的內心會無比渴望完成某件事，當這件事完成後，它的思維徹底改變成為一個怪物。
“是的，基地把這樣的人，稱作半異化。”張三繼續說：“你知道有些人的願望不會都那麽容易實現，所以他們只能停留在半異化的階段，不被怪物接受，也不被人類認可。”
楚綿綿問道：“他們對人類什麽看法？”
張三道：“他們認為自己還是人類，對普通人很友好，但對異能者，尤其是特征有明顯異化的異能者，比較提防。”
楚綿綿點頭。
徐炎道：“這麽說，我們這一趟應該不會遇到多少危險。”
張三按了一下開門鍵：“那是之前，吳淵任務的那天，這裏發生動亂，死了很多半異化的人，但基地不知道裏面的情況，所以我們要進去看看，那場動亂，跟吳淵他們有沒有關系。”
一行人魚貫而入，薛巖覺得這麽直接進去，好像有些不對：“我們直接從正門走，大樓裏面的人不是第一時間就知道我們來了？”
張三回頭看他一眼道：“放心，就算這裏有問題，他們也不會對我們下手。”
薛巖問：“為什麽？”
回答他的是楚綿綿：“跟我們打起來，鬧得動靜會更大，很有可能把怪物吸引過來，是這樣嗎，張三？”
張三笑了笑：“沒錯。”
大廳空無一人，他們走進電梯裏，張三按了12層樓。
到了12樓，在清脆的“滴”的一聲，電梯門緩緩打開。
電梯門口出現的怪物驚得楚綿綿一行人差點掏出刀自衛，那是渾身沒有皮膚只有血肉的怪物，它仍然能夠呼吸，至少胸口的起伏能輕而易舉看出來。
它身上一直流淌著刺紅的鮮血。
“嘀嗒”“嘀嗒”的聲音清晰可聞。
值得慶幸的是，怪物的臉戴著黑色皮質面具，他們實在無法想象這張臉會有多麽讓人驚悚。
怪物用手擦了擦身上的血，然而越擦流淌的越多，滴滴答答的聲音更迅速：“對不起，我是骷髏鬼未完全異化，保持現在這個樣子已經是盡力了。”
張三沒有說話，用警惕的眼神註視怪物。
薛巖有些不好意思道：“沒，沒事……”
怪物似乎笑了一聲，面具裏面發出細不可聞的動靜，難以捕捉，薛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聽錯了。
怪物沒有去看站在最前面的張三，而是望向薛巖：“我們的隊長很久沒有招待客人，尤其是這麽多的客人。他知道你們來非常高興，請跟我來。”
一行人跟上去，怪物走得每一步，都會在地上留下一灘血漬。
楚綿綿忽然問道：“疼不疼？”
怪物沒有回頭：“隊長也曾經問過我這個問題，我很想說疼的，這說明我跟正常人沒什麽區別，可惜……”
可惜什麽？
可惜它不像人類知道痛是什麽感覺，還是可惜它現在不是正常的人類？
怪物帶著他們走進了健身房最深處的房間，這裏的門牌沒有摘下去，上面寫著總經理辦公室。
它很有禮貌地敲了敲門，裏面傳來了一聲男性特有的磁性聲音：“請進。”
怪物拉開門，走進去。
楚綿綿等人跟在後面。
辦公室裏面有兩排黑皮沙發，應該剛擦過沙發油的緣故，鋥光發亮，空氣裏面還彌漫著刺鼻的味道。
窗戶邊上，有個偌大的辦公桌椅，椅子上面有顆一米左右高度的人參直立，人參的主根上面有張人臉，目光清澈，看上去應該年紀並不大，但主根褶皺的外皮使它看上去非常蒼老。
“你們好，我是刺寒的隊長，衡鈺。”
張三嗤笑道：“刺寒，你們這是學基地建立隊伍嗎？”
張三似乎是在故意拱火，薛巖連快要忍不住上前，捂住他的嘴巴了。
衡鈺卻沒有半點不高興的表現，語氣溫和：“確實是學習了基地的模式，但意義不同，我們建立隊伍，是為了讓我們這些異類有個抱團取暖的地方，而你們異能者隊伍，是要去跟外面那些毀滅人類家園的怪物戰鬥，這是我們做不到的，你們很偉大。”
張三瞇著眼睛，他並不認為衡鈺示弱，就代表它軟弱。
反而這讓他覺得這是非常恐怖的怪物。
他擺了擺手：“別說好聽的話，軍方那些領導比你會說，行了，我直接告訴你，我們的來意，這樣你也能放心。”
半異化的骷髏端來了茶水，不過當楚綿綿看到茶水裏血點的時候，實在是想勸對方換個工作幹。
衡鈺道：“請說。”
張三道：“我們是來找人的，上周基地派來了一支異能者隊伍來到這裏，隊伍名叫鯤。”
衡鈺微笑道：“這支隊伍我沒有聽說過，他們也不可能來這裏。”
張三深深看了他一眼道：“為什麽不可能？”
“你覺得我這裏有什麽基地想要的嗎？”衡鈺搖頭道：“總不能他們接到的任務是要救我們離開S級危險區吧？”
張三沈默許久道：“如果鯤這支隊伍的失蹤真跟你有關系，下一次我們再來，就不會跟你們這麽好好說話了。”
這顆人參搖了搖頭，嘆口氣道：“我說得是真話，就算你不相信我，你也可以想一想，我們這些半異化的怪物，怎麽可能打得過基地派出的異能者隊伍？更別說是在基地察覺不到的情況下，我們沒有這樣的實力啊。”
之前薛巖等人，仍在疑慮衡鈺這些人會不會就是讓吳淵等人失蹤的罪魁禍首，現在他們偏向這件事跟衡鈺沒有關系。
就像衡鈺說的，半異化的怪物沒有完全覺醒，動用不了太多的力量，連普通的B級怪物都不如，怎麽可能對付吳淵這樣的精英？
張三露出嘲諷的笑容：“衡鈺，你記住我說的話。”
之後他帶著620隊伍離開了這間辦公室。
他們乘坐電梯，直接下到一樓。
走出這座大樓，薛巖終於忍不住開口道：“張三，你為什麽對衡鈺他們態度那麽不友好？我感覺他們只是外形跟人類有一點差別，但他們的認知和思維仍然是人類。”
張三臉上看不到之前表現出的刻薄，面對薛巖的質疑也是和氣解釋道：“它們不是人，是怪物，我知道你不會相信我說的話，我可以給你講個故事，我的妹妹曾經是衡鈺的夥伴。”
楚綿綿等人驚訝看著張三。
“夥伴？你的妹妹是……”
“沒錯是她感染了精神毒素，變成半異化的怪物。”張三回憶的時候眼睛裏流露出些許悵然：“那個時候我堅信她仍然是人類，只是外表像怪物，所以我對基地隱瞞了她的情況，但又沒辦法隱藏她，我想把她的事情告訴吳淵，讓他幫我。”
張三用很覆雜的語氣說：“他們曾經是戀人，雖然分手了，但我相信這件事他一定願意幫我的。只不過這個時候我妹妹提出一個建議，說要去衡鈺那裏，那個時候有異能者向基地反應，衡鈺那棟大樓有異常，需要探查，妹妹想完成這項任務，跟基地換取她進入基地生活的條件，當時我真的以為妹妹是這麽想的，更肯定她只是一個外表特殊的人類。”
張三像是有些疲憊，閉上眼睛休息，而楚綿綿等人沒有催促他，耐心等待著。
沒過多久，張三繼續說：“我出於謹慎，只是遠遠送妹妹進了這棟大樓，她也沒有在衡鈺的面前提起我。我一直擔心她的安危，她不是專業間諜，不知道哪句話或是哪個行為引起衡鈺的懷疑，就會被殺人滅口，而我不能時刻掌握她的情況，來不及救她，那個時候我依然把她看作成正常的人類……”
本站無廣告，永久域名（danmei.twking.cc）
楚綿綿不著痕跡開始觀察起張三。
這個男人沒有任何壞心思，甚至故意將那些價值不菲的情報灌輸給他們，比起現在大多數的異能者,更加熱情無私。
張三帶著他們走進幸福小區,這裏顯然遭到了怪物的攻擊，沒有變成廢墟之地,但是不少怪物和人類的屍體殘塊,和拖拽的血痕，空氣中，有濃郁的腥臭味。
“這裏很臟吧？”張三苦笑道：“但是我不能把這裏收拾幹凈,太幹凈的地方，怪物來了就知道這裏有人。”
這是寶貴的生存經驗,大家齊齊點頭,表示受教了。
張三帶著他們進了一棟樓。樓道裏臭味更為濃郁,所有人必須捂著鼻子，延長呼吸,不然稍微嗅到那股臭味，就會產生強烈嘔吐的欲望。
這裏的小區早已不供電，電梯停運，只能爬樓，所有人累得滿頭大汗，也不敢大口呼吸。
之後他們也不知道自己爬了多少層樓，只知道快要堅持不到的時候,張三開口道：“到了。”
門牌上寫得是901號,幾乎所有人認為這裏是9樓。
張三拿鑰匙開鎖的時候,楚綿綿問道：“為什麽你家是11樓，門牌號是901？”
張三開門的右手停頓了一下,沒有回頭，聲音傳過來：“門牌給錯了，之後我嫌換麻煩，就一直沒換。”
這時門開了，大家一刻也不想耽誤，立刻進屋。
屋子裏沒有那難聞的臭味，大口呼吸新鮮的空氣，一個個像鼓起嘴巴的金魚。
楚綿綿問道：“張三，你家有水嗎？”
張三道：“廚房就有，你自己拿吧，上面的櫥櫃左數第一個就是。”
張三正在換鞋，彎腰低頭的時候，敏銳感覺到他身前站著一個人，影子落在地板上，勾勒出纖細的身姿。
他頗有無奈笑了一下，擡起頭，面前正是楚綿綿。
楚綿綿笑盈盈道：“我找不到，你過來幫我一下？”
張三深深看了楚綿綿一眼，點頭道：“好，等我換完鞋。”
張三穿上了一雙白色拖鞋，也給其他人找了拖鞋。
不知道是不是末世前，他家經常接待客人，提供了十幾個人的拖鞋。
三分鐘後，張三帶著楚綿綿來到廚房。
打開櫃子，拿出礦泉水，遞給楚綿綿三瓶，自己拎著裝水的收納筐，剛要走，又停下了，回頭道：“你是有什麽事情要跟我說嗎？”
楚綿綿道：“門口的901門牌不是掛錯了，是故意那麽掛的吧。”
張三挑眉道：“我為什麽要故意這麽做？”
楚綿綿笑了笑：“我猜真正的901也是你的房子，更是你經常生活的地方，至於這裏，是你工作的地方。”
張三當即否認：“你猜錯了，901號樓住著一個老太太，那房子跟我沒有任何關系。”
楚綿綿道：“那老太太是你的同事？”
張三差點笑出聲：“你放過她吧，人家已經有九十歲的高齡了！”
楚綿綿眼睛裏閃過一絲茫然，她畢竟只是大學生，想不到張三家掛錯門牌真正原因，但是她對張三的身份很了解。
所以她不再抓著門牌這件事不放，直接道出對方的跟腳：“你是軍方的人。”
張三表情沒有任何變化：“我不是，如果我是軍方的人，我現在應該是在基地，你們也碰不到我。”
楚綿綿摸了摸自己褲子裏的口袋，從裏面掏出因為被泡進水裏而布滿褶皺的紙條。
上面的墨跡已經洇散，勉強能辨認上面寫了什麽。
正是張三的名字和他住的地方。
當楚綿綿把這張紙條遞給張三後，張三的面部微微一動，如果不是楚綿綿仔細觀察，她還真有可能忽視。
張三擡起頭，平靜問道：“這張紙條是從哪裏來的？”
楚綿綿道：“那個人叫吳淵。”
張三眉頭蹙起，即便看到紙條那一剎，也沒有此刻他的情緒波動大。
“你怎麽會認識他？你是什麽時候見到他的？”
楚綿綿感受到張三心情激烈的波動，不知道這是什麽原因，難道吳淵脫險後沒有聯系這邊的基地嗎，為什麽張三這麽緊張？
楚綿綿將自己救下吳淵的事情告訴張三，對於那位老人的事情，並沒有透露，那位老人身份特殊，不管是誰，還是少說為好，而且楚綿綿沒有邀功和炫耀的想法。
不過張三聽她說完，便道：“是你救了姚老。”
楚綿綿楞了楞，反應過來張三說的是那位老人。
張三嘆口氣道：“我以為你是在最近見到的吳淵，可惜了……”
楚綿綿奇怪張三為什麽說這樣的話：“他和姚老沒有來到基地嗎？”
張三看著楚綿綿，在想要不要透露那件事給她。
他沒有看過楚綿綿的資料，但是聽過吳淵提醒過他，這個女孩有很強大的異能，如果有什麽棘手的事情，可以向她求助。
張三想到吳淵的情況，不再猶豫，當即開口道：“吳淵跟姚老去了京城基地，之後吳淵覺醒成了異能者，回到齊省，加入了一個異能者隊伍，在一周前，他們接到一個任務，可是他們在任務過程中忽然跟基地失聯，到現在人也沒有回來。”
楚綿綿問：“什麽任務？”
張三搖頭：“具體什麽任務我不清楚，我只知道，任務地點在這裏。”
“任務地點是S級危險區。”楚綿綿恍然：“你是為了吳淵待在這裏的？”
張三瞇著眼道：“沒錯，那時候我剛接到基地傳來的撤離任務，本來我已經登上直升飛機，但在那個時候，接到吳淵失蹤的消息，我決定留下來，尋找吳淵他們的蹤跡。”
雖然張三沒什麽表情，看起來很淡漠，但是楚綿綿感受到了他對吳淵的擔心。
他們應該是很好的朋友。
楚綿綿道：“我可以幫你。”
張三怔怔，沒想到還沒有等他開口求助，楚綿綿主動要求幫忙，這是他所期望的，但很多事要提前說清楚：“你確定？這件事非常危險，跟你救姚老那次不同，我們不知道敵人是誰，吳淵他們到底有沒有活著，基地更不會提供給我們任何幫助。”
楚綿綿淡淡笑著：“吳淵幫過我。”
一個很簡單的原因。
張三不會說感謝的話，沈默許久道：“你放心，有危險我會先上，要死我會先你一步。”
他說得太理所當然，楚綿綿眨眼道：“現在你還說自己不是軍方的人？”
張三無奈道：“這件事我真的沒有騙你，我因為違抗軍令留在S區域，已經被軍方革職了。”
楚綿綿：“……”
她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況，張三為了兄弟，付出很多啊。
楚綿綿問道：“門牌號是怎麽回事？”
“其實你猜的沒錯，只有小細節有略微的差錯，門牌號是障眼法，12樓是我工作的房子，真正的901確實住過一位老太太，但那是末日前的事情了，現在房子是空著的。”
楚綿綿怔怔道：“所以你是騙我的？”
張三笑了一下，不是很誠懇道：“抱歉。”
楚綿綿這回真見識到了什麽叫做說謊不眨眼，要不是張三自己親口承認騙了她，她真的永遠都以為901房間住著個老太太。
這男人的心理素質……真強。
楚綿綿有點好奇：“你在軍隊是做什麽的？為什麽在這裏住著？”
張三之前說的話，已經給她透露出一個信息，末世前他就居住在這裏。
加上門牌號這個幌子，顯然他住在這裏的原因並不簡單。
“軍方的任務，只是沒想到剛完成末日降臨了，我本來打算靠這項任務賺個首付，結果現在錢是最不值錢的。”張三聳肩道：“你知道嗎？基地為了保護民眾安全，外圍也縮緊了範圍，條件最差二十個人擠在一個屋子裏，條件好點，也要四個人一間房，你這樣的年輕人應該很難接受這樣的環境吧？”
楚綿綿淡然道：“我現在還是年輕的大學生。”
張三：“啊？”
楚綿綿：“在學校也是住四人寢。”
張三笑道：“好吧。”
不知道為什麽，楚綿綿覺得張三故意轉移話題，但太過自然了，讓她有些拿不準對方是不是故意的。
張三道：“既然你決定跟我去救人，那先好好休息吧，這裏暫時還很安逸，上周有S級怪物路過這裏，氣息還未徹底消散，怪物不敢過來，你們能睡個好覺。”
楚綿綿註意到重點：“S級怪物？”
張三：“你該不會以為S級怪物全是肥宅吧？正好相反，它們很喜歡亂逛，到處破壞人類世界，以及同化人類異能者，你遇到S級怪物的時候，能跑得時候一定要跑，它們釋放的精神毒素，異能者很難抵抗，基地有八名異能者是被S級怪物感染成功，最終變成怪物的，而且異化後，因為實力很強，比大多數的怪物更有智慧，所以他們全成為S級怪物的左膀右臂，殺死了很多人類，包括它們曾經的戰友。”
張三嘆口氣，顯然有未盡之語，沒有說出來，但他的眼睛充滿著沈重與疲憊。
楚綿綿心裏有個猜測，變成怪物的異能者裏面，有張三的戰友。
之後楚綿綿回到客廳，薛巖他們不知道從哪裏找出來的撲克，正打得非常激烈，每個人額頭貼著長長的紙條，人太多，又整齊的過分，楚綿綿冷不丁看到，差點嚇一跳。
“老大，一起玩啊。”薛巖興奮不已，有些發癲。
楚綿綿打了個哈欠，懶洋洋道：“不，我去休息了。”
薛巖眼看楚綿綿要走，看了眼時間：“剛到八點。”
楚綿綿只想當鹹魚，想睡就睡，不說話，沒有社交的日子，眨眨眼道：“八點啊，很晚了。”
薛巖嘶了口氣。
這是年輕人該說出的話嗎？
第二天楚綿綿告訴大家有新任務的事情。
不過她心裏產生了幾分猶豫，昨天答應張三的時候很快，那是因為吳淵是她認識的人，也幫助過她，救人理所應當。
但是這件事跟其他隊員有什麽關系呢。
這跟找寶藏的事不同，尋寶那是有利益，追求共同富貴。
救人完全是沒有好處的事情，而且，危險程度很高，楚綿綿沒有狂妄認為有自己能確保所有人的安全，每個人都有喪命的可能，包括她自己。
徐炎想了想：“我知道他，一直在招待所養傷的那位士兵，沒問題，我們去救人。”
鐘雪笑著道：“我也同意。”
薛巖正吃壓縮餅幹，嘴巴裏塞滿了，用手勢表示自己支持。
游磊撓頭道：“任務的事情老大你決定就好了。”
楚綿綿搖頭，很堅持道：“你們自己決定，要是不想去，可以選擇暫時留在這裏，張三說這片小區目前很安全，不會有怪物來的。”
游磊：“那我還是跟你們一塊去吧，我當兵是在松城軍區，跟那位吳小哥沒見過面，可也算是戰友，只要你們不嫌棄我實力差，拖後腿就行。”
薛巖拍了他一下後背道：“兄弟，你別小看自己，你的爆發力很強，正好能彌補我們隊伍戰鬥缺點。”
楚綿綿很讚同薛巖的說法，現在游磊是隊伍裏不可或缺的戰力，甚至要比其他隊員更重要。
張三拿出一張S級危險區域的地圖，比楚綿綿帶來的那張要大，細節更要充分。
楚綿綿的地圖是從基地網站裏花了積分點兌換來的，現在看到張三這張地圖，頓時覺得這積分花的太虧了。
楚綿綿捂著發痛的心口：“這地圖能不能賣給別人？”
多少能賺回來一點。
張三：“……能來S級危險區域的，至少也是A級異能者隊伍，他們能拿到的地圖肯定要比你們的好。”
這就是吃了隊伍等級低的虧。
楚綿綿忽然想把隊伍快點搞到A級。
“我最近已經搜尋了五個區域，沒有發現任何吳淵隊伍來過的痕跡，現在只剩下三個區域沒有找了，他們很可能在其中一個區域。”張三用紅色記號筆把三個區域圈起來道：“現在我們來投票決定，是分開行動還是一起行動。”
徐炎率先道：“分開行動太危險，一起吧。”
“你說的沒錯，但是我們運氣不好，遇到S級怪物，很可能是全軍覆沒的結局，如果是一起行動，反而另外兩個隊伍的人能活下去。”張三淡淡道。
他曾經經歷過今天這樣的情況，那個時候大家選擇分開行動，其中有一個隊伍真的遇到了S級怪物，他並不在那個隊伍裏，所以僥幸存活下來。
“就是有可能遇到這樣極端的危險，才要一起行動啊。”薛巖看向楚綿綿：“有我老大在，你怕什麽？”
張三道：“你老大是楚綿綿？”
薛巖斜睨他一眼：“不是她，難道是你啊。”
“你對她真是充滿信心。”張三語氣平和：“你見過S級怪物嗎？”
雖然張三語氣不帶一點嘲諷，可是薛巖聽出他不以為然的態度。
張三道：“S級的怪物跟你們之前見過的B級和A級可不一樣。”
薛巖：“……我確實沒見過。”
張三嘴角微微翹起。
“但是我老大見過。”
張三笑容僵住。
“而且她還交過手。”
張三：“這不可能！”
跟S級怪物交手的人類，沒有一個能活著離開的。
那是無法戰勝的敵人。
薛巖有手指比劃：“我老大跟兩個S級怪物打過，兩次都沒有輸。”
當然也沒贏。
但是沒輸就是一件讓人不可思議的事情。
張三死死盯著薛巖的臉，剖析他表情反應出來的信息，盡管這件事難以相信，但以他專業角度看，薛巖並沒有說謊。
所謂楚綿綿曾經跟兩個S級怪物交手未敗的事情是真的。
張三轉頭看向楚綿綿：“你竟然這麽強？”
楚綿綿微笑道：“如果你覺得這是強，那就是。”
張三表情豐富多彩，可以當調色盤，能讓他受過專業訓練的人，受到這麽大的刺激，可以說是非常難得。
他深吸口氣道：“既然這樣，我們集體行動。”
不過希望他們不會碰到太過強大的敵人。
九點鐘，所有人正式出發，離開幸福小區。
他們最先去往的那個區域，距離在兩公裏，半個小時後，幾個人到達地圖標註的位置。
楚綿綿仰起頭。
這是一棟綜合性辦公大樓，高36層，一樓是商鋪，煎包店，咖啡店，奶茶店，自助式西餐廳。
二樓到七樓是培訓單位租用場地，七樓有個健身房，十二樓到十五樓是一家公司，規模很大。
這些信息，是張三告訴他們的，來之前他把這裏調查過。
“這裏應該有很多半異化的怪物。”張三走在最前面，其他人跟在後面。
楚綿綿：“半異化是沒有這徹底實現心願的怪物嗎？”
精神毒素進入身體裏，改變人體結構，會朝著怪物的方向改變。
但這個時候TA的思想仍然偏與人類，並且堅定認為自己是人類。
TA的內心會無比渴望完成某件事，當這件事完成後，它的思維徹底改變成為一個怪物。
“是的，基地把這樣的人，稱作半異化。”張三繼續說：“你知道有些人的願望不會都那麽容易實現，所以他們只能停留在半異化的階段，不被怪物接受，也不被人類認可。”
楚綿綿問道：“他們對人類什麽看法？”
張三道：“他們認為自己還是人類，對普通人很友好，但對異能者，尤其是特征有明顯異化的異能者，比較提防。”
楚綿綿點頭。
徐炎道：“這麽說，我們這一趟應該不會遇到多少危險。”
張三按了一下開門鍵：“那是之前，吳淵任務的那天，這裏發生動亂，死了很多半異化的人，但基地不知道裏面的情況，所以我們要進去看看，那場動亂，跟吳淵他們有沒有關系。”
一行人魚貫而入，薛巖覺得這麽直接進去，好像有些不對：“我們直接從正門走，大樓裏面的人不是第一時間就知道我們來了？”
張三回頭看他一眼道：“放心，就算這裏有問題，他們也不會對我們下手。”
薛巖問：“為什麽？”
回答他的是楚綿綿：“跟我們打起來，鬧得動靜會更大，很有可能把怪物吸引過來，是這樣嗎，張三？”
張三笑了笑：“沒錯。”
大廳空無一人，他們走進電梯裏，張三按了12層樓。
到了12樓，在清脆的“滴”的一聲，電梯門緩緩打開。
電梯門口出現的怪物驚得楚綿綿一行人差點掏出刀自衛，那是渾身沒有皮膚只有血肉的怪物，它仍然能夠呼吸，至少胸口的起伏能輕而易舉看出來。
它身上一直流淌著刺紅的鮮血。
“嘀嗒”“嘀嗒”的聲音清晰可聞。
值得慶幸的是，怪物的臉戴著黑色皮質面具，他們實在無法想象這張臉會有多麽讓人驚悚。
怪物用手擦了擦身上的血，然而越擦流淌的越多，滴滴答答的聲音更迅速：“對不起，我是骷髏鬼未完全異化，保持現在這個樣子已經是盡力了。”
張三沒有說話，用警惕的眼神註視怪物。
薛巖有些不好意思道：“沒，沒事……”
怪物似乎笑了一聲，面具裏面發出細不可聞的動靜，難以捕捉，薛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聽錯了。
怪物沒有去看站在最前面的張三，而是望向薛巖：“我們的隊長很久沒有招待客人，尤其是這麽多的客人。他知道你們來非常高興，請跟我來。”
一行人跟上去，怪物走得每一步，都會在地上留下一灘血漬。
楚綿綿忽然問道：“疼不疼？”
怪物沒有回頭：“隊長也曾經問過我這個問題，我很想說疼的，這說明我跟正常人沒什麽區別，可惜……”
可惜什麽？
可惜它不像人類知道痛是什麽感覺，還是可惜它現在不是正常的人類？
怪物帶著他們走進了健身房最深處的房間，這裏的門牌沒有摘下去，上面寫著總經理辦公室。
它很有禮貌地敲了敲門，裏面傳來了一聲男性特有的磁性聲音：“請進。”
怪物拉開門，走進去。
楚綿綿等人跟在後面。
辦公室裏面有兩排黑皮沙發，應該剛擦過沙發油的緣故，鋥光發亮，空氣裏面還彌漫著刺鼻的味道。
窗戶邊上，有個偌大的辦公桌椅，椅子上面有顆一米左右高度的人參直立，人參的主根上面有張人臉，目光清澈，看上去應該年紀並不大，但主根褶皺的外皮使它看上去非常蒼老。
“你們好，我是刺寒的隊長，衡鈺。”
張三嗤笑道：“刺寒，你們這是學基地建立隊伍嗎？”
張三似乎是在故意拱火，薛巖連快要忍不住上前，捂住他的嘴巴了。
衡鈺卻沒有半點不高興的表現，語氣溫和：“確實是學習了基地的模式，但意義不同，我們建立隊伍，是為了讓我們這些異類有個抱團取暖的地方，而你們異能者隊伍，是要去跟外面那些毀滅人類家園的怪物戰鬥，這是我們做不到的，你們很偉大。”
張三瞇著眼睛，他並不認為衡鈺示弱，就代表它軟弱。
反而這讓他覺得這是非常恐怖的怪物。
他擺了擺手：“別說好聽的話，軍方那些領導比你會說，行了，我直接告訴你，我們的來意，這樣你也能放心。”
半異化的骷髏端來了茶水，不過當楚綿綿看到茶水裏血點的時候，實在是想勸對方換個工作幹。
衡鈺道：“請說。”
張三道：“我們是來找人的，上周基地派來了一支異能者隊伍來到這裏，隊伍名叫鯤。”
衡鈺微笑道：“這支隊伍我沒有聽說過，他們也不可能來這裏。”
張三深深看了他一眼道：“為什麽不可能？”
“你覺得我這裏有什麽基地想要的嗎？”衡鈺搖頭道：“總不能他們接到的任務是要救我們離開S級危險區吧？”
張三沈默許久道：“如果鯤這支隊伍的失蹤真跟你有關系，下一次我們再來，就不會跟你們這麽好好說話了。”
這顆人參搖了搖頭，嘆口氣道：“我說得是真話，就算你不相信我，你也可以想一想，我們這些半異化的怪物，怎麽可能打得過基地派出的異能者隊伍？更別說是在基地察覺不到的情況下，我們沒有這樣的實力啊。”
之前薛巖等人，仍在疑慮衡鈺這些人會不會就是讓吳淵等人失蹤的罪魁禍首，現在他們偏向這件事跟衡鈺沒有關系。
就像衡鈺說的，半異化的怪物沒有完全覺醒，動用不了太多的力量，連普通的B級怪物都不如，怎麽可能對付吳淵這樣的精英？
張三露出嘲諷的笑容：“衡鈺，你記住我說的話。”
之後他帶著620隊伍離開了這間辦公室。
他們乘坐電梯，直接下到一樓。
走出這座大樓，薛巖終於忍不住開口道：“張三，你為什麽對衡鈺他們態度那麽不友好？我感覺他們只是外形跟人類有一點差別，但他們的認知和思維仍然是人類。”
張三臉上看不到之前表現出的刻薄，面對薛巖的質疑也是和氣解釋道：“它們不是人，是怪物，我知道你不會相信我說的話，我可以給你講個故事，我的妹妹曾經是衡鈺的夥伴。”
楚綿綿等人驚訝看著張三。
“夥伴？你的妹妹是……”
“沒錯是她感染了精神毒素，變成半異化的怪物。”張三回憶的時候眼睛裏流露出些許悵然：“那個時候我堅信她仍然是人類，只是外表像怪物，所以我對基地隱瞞了她的情況，但又沒辦法隱藏她，我想把她的事情告訴吳淵，讓他幫我。”
張三用很覆雜的語氣說：“他們曾經是戀人，雖然分手了，但我相信這件事他一定願意幫我的。只不過這個時候我妹妹提出一個建議，說要去衡鈺那裏，那個時候有異能者向基地反應，衡鈺那棟大樓有異常，需要探查，妹妹想完成這項任務，跟基地換取她進入基地生活的條件，當時我真的以為妹妹是這麽想的，更肯定她只是一個外表特殊的人類。”
張三像是有些疲憊，閉上眼睛休息，而楚綿綿等人沒有催促他，耐心等待著。
沒過多久，張三繼續說：“我出於謹慎，只是遠遠送妹妹進了這棟大樓，她也沒有在衡鈺的面前提起我。我一直擔心她的安危，她不是專業間諜，不知道哪句話或是哪個行為引起衡鈺的懷疑，就會被殺人滅口，而我不能時刻掌握她的情況，來不及救她，那個時候我依然把她看作成正常的人類……”
本站無廣告，永久域名（danmei.twking.cc）